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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公子则在北凉城的某处山头,洒下几杯温黄酒,一席话说与山鬼听。

自此,世子决意练刀,二度出行。

青羊宫里和赵玉台吴灵素一起做了出戏,芦苇荡里和赵衡博了回命数,大雪坪上观了场雷雨,武帝城头杀了位真人,广陵江边割了几块肉。

再回北凉。

第三度出行时。

便是只身单刀。

【正文部分】

江湖梦、住在我们心中的那个侠客——浅析《雪中悍刀行》

最畅快者,莫如烈酒入喉,刀锋般狠辣的酒劲顺着喉咙间的血脉筋络扩散到全身的每一处,似火焰般,灼烧着我们胸怀中那颗渐渐被尘世的雾霾迷了本性、连简单地跃动都透着股腐朽味道的心脏。

饮烈酒,便如自嘲,每饮一口入腹,就想起一些埋在心中不敢直视的旧梦,有一句歌词写得好——“旧爱的诺言像极了一个巴掌,每当你想起一句就挨一个耳光”

——酒至酣时,醉至深处,又有哪一次、我们不是被不请自来的旧时回忆折磨个遍体鳞伤?

这何尝不是人生在世的矛盾,饮酒求醉是为了求一个畅快,然而畅快到最后,往往这些畅快就蜕变为伤人最深刺人最疼的锥子,扎入魂魄、痛彻肺腑,成了最不痛快的不痛快。

然而求醉的心境,却如上了瘾,戒不掉。

这就是旧梦的魅力吧,无论付出再大的代价,只要可以换来重温一次那时的事、那时的人、那时的我,便都值得。

只不过烈酒太伤身。

于是便有了小说。

“满纸荒唐言,一把辛酸泪”

——曹雪芹一句话道破了千年来多少写手心中想表达的念想,写一篇小说,可不就是一场酩酊大醉么。

看似荒唐的桥段、无法理解的疯狂、莫名其妙的感情宣泄、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——作者们不过是在描绘自己因笔墨而醉然后又因大醉而生的梦境罢了,所以才有这般荒唐,才有这般辛酸。

王国维先生曾经说,读书的最高境界,莫过于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暮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”

,说的是读书到身处,心中所想与书中所写自然契合,恍然间,有所顿悟。

像我这样愚笨污浊的心魂,自然无法像王国维先生那般,读书能读出一个顿悟,所以我更乐意读些不太需要动脑子的休闲小说,不求修身养性,但求能读到些畅快淋漓的段子、浮一小白罢了。

但即使是这样的休闲小说,读个通透,亦可能心有所触,读出许多感同身受的唏嘘来。

所谓触类旁通,触及了文字,其实便是触及了作者落笔时的识海心境。

我抱着寻觅自己旧梦的心意去读书,有时候竟能在字里行间窥见作者相似的梦境,激荡之间,让本来早就被我们淡忘得差不多的旧梦清晰起来,而作者藏在字句间的隐晦心思也因此明晰了起来——有时候便是这样同病相怜的感觉,将作者和笔者紧紧地系在了一起吧。

这不是王国维先生说的暮然顿悟,也许只不过是一次意料之外的午夜梦回。

像酩酊大醉般的午夜梦回。

荒唐、辛酸、可笑。

只不过是一些夸张的文字罢了,凭什么就能让这颗冷漠太久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?

只不过是几句矫情地煽情罢了,凭什么就能让这双干涸太久的眼眶突兀地湿润起来?

原来自始至终,我们的心底,仍残留着几分天真、几分脆弱、几分追梦的幼稚。

所以老黄逝去时,我会觉得荒唐。

不荒唐,徐凤年怎么舍得让这个忠憨的老人独自去武帝城以死证剑道?

事过后再独自悲伤悔恨,甚至不惜亲上武帝城想试着为老黄报仇?故人已去,什么悔恨、复仇,真是做得愈多愈觉得可笑的东西,失去了再抓狂又能挽回什么?

越觉得荒唐,越觉得愤怒。

并非因为烽火写死了老黄而愤怒,而是愤怒于过去的自己。

曾几何时,我们身边也有一位“老黄”

,或者是一位长辈、或者是一位挚友,安安静静地陪在我们身边呵护庇佑着我们,而我们就像一个无知的熊孩子,只懂得去享受这份呵护与庇佑,从不知道回报以关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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